本文作者
中国文化译研网(CCTSS)会员、埃及中国事务研究员、文学翻译家、汉学家米拉·艾哈迈德(Mira Ahmed)。
本文原载于《人民日报( 2019年08月11日 07 版)》。
我一直认为,如果想要了解一个国家,必须去阅读这个国家的文学作品。
从大学二年级起,我开始尝试翻译中文图书,老舍的《骆驼祥子》成为我的第一部译作。毕业后,我做过各种领域的翻译,但一直最吸引我的就是文学翻译。几年来,我已把多部中国文学作品翻译成阿拉伯语,其中包括鲁迅的《狂人日记》、毕飞宇的《推拿》等。2017年,我翻译的《推拿》获得埃及《文学消息报》最高翻译奖。目前,我正在翻译王蒙的《这边风景》(编者注:现已完成翻译)。
文学翻译是一项复杂的工作。茅盾曾说,文学翻译是用另一种语言,把原作的艺术意境传达出来,使读者在读译文的时候,能够像读原作一样得到启发、感动和美的感受。苏联翻译理论家加切奇拉泽认为,文艺翻译是把用一种语言写成的作品用另一种语言再创造出来。
在我看来,文学翻译与电影相似,翻译家既是文学作品的导演,又是文学作品中所有的演员。文学翻译家不但要有深厚的语言表达能力,而且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学才华,由此才能够表达出等同原作的思想。
翻译一部作品时,译者要面对诸多问题,包括译者与原文、译者与译文、译文与艺术性的问题。换言之,就是译者分别对原作者、译文读者和艺术的责任问题。三个层次的问题全都解决了,译书之人才真正具有了翻译家的资格。
文学翻译有没有理论?文学翻译有什么样的理论?这是一个表面上解决了而实际上颇有争论的题目。出了那么多的“论”和“学”,要说文学翻译没有理论恐怕说不过去;若说文学翻译有理论,可是一些自成一派的理论家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翻译家。于是文学翻译就有一种实践性,有实践而后才有理论,有多种实践就有多种理论。
而翻译理论旨在将翻译实践中获得的知识条理化、公式化或者图表化,由此形成理论知识。但大多数翻译家对翻译的深刻体会是“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”。因此,翻译理论实际上对需要意会的内容帮助甚微。显然,意译难于翻译理论,但这并不是说意译具有神秘性。
文学翻译的对象是文学作品,具体地说,就是小说、散文、诗歌和戏剧作品等。所以,文学翻译要求译者具有作家的文学修养和表现力,以便在深刻理解原作、把握原作精神实质的基础上,把原作的内容和艺术魅力在译作中传达出来。
文学翻译不只是一般的工作,而是一项苦差事。文学翻译家必须有人类使命感,每位文学翻译家都肩负着很大的责任。
没有翻译就没有文化交流,缺少了这个中介,这个国家的文化就无法走进他国民众心中。翻译家承担着用准确的语言进行表述的责任,充分表达出原文的意义的同时又能被外国读者所接受。翻译是文化交流中最基础、最重要的事情。在文学翻译的过程中,翻译家集读者、阐释者和文学再创造者于一身。
好的翻译应该不只是“翻译”,还需要“创造”。翻译家的创造性体现于将文学作品变为充满美感的艺术品。对文学作品的翻译既要传达原文的基本信息,更要传达美学气息。翻译家创造性的发挥,对于文学翻译有着重要的意义和作用。诚然,翻译家也应在翻译的过程中不断学习,以弥补自己知识上的不足。
好的文学翻译家也有标准,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学才华,对作品进行再创造。
好的翻译家应当让读者分辨不出哪个是原文,哪个是译文。只有当我自己在阅读译文时,都可以忘记那译文背后的另一种语言,读者才能走进作品。好的翻译家尊重并如实反映原文作者的风格与用词。好的翻译家若用其母语进行创作,大约也能写出像样的文学作品。好的翻译家能够识别出原文作者的风格特点,在遵守作者意图的同时将其传达给外国读者。当然,好的翻译家在其中可能需要运用不同的翻译技巧,进行轻微的调试。
文学翻译家应该也是文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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